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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既然是坏人，那就去死吧。”
说完这句话后，塔拉迅速转身向后跑去，免得自己也被爆炸波及到。
“这是什么？”约瑟夫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堆透明的圆圆的泡泡，忍不住伸手想戳上去。
“笨蛋！不要碰！”卡莱娜向他大吼道，这明显是异能，还敢戳破，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话音刚落，包围着六个人的泡泡就纷纷爆炸开来！顿时一片连绵不绝的轰然炸裂声！
维克托浑身一震，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这时余光看到了勇利对那个方向伸出的右臂。
勇利，难道你想——
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在所有的泡泡都炸裂开后，刺耳的声音终于平息了下来，六名特处局成员惊讶地放下了保护头部的双手，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损！
卡莱娜注意到了自己和同伴周身有浅浅的黑色空间轻微地扭曲了一下，然后瞬间消失。
“是笑面狐！又是他救了我们！”她忍不住激动地提高了声音，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激动让她忍不住眼眶变红了。
看着怔怔地望向自己的六人，勇利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黑暗袭来，他控制不住地向前跌去。
在维克托眼中，这一切就像慢镜头一样，勇利倒下的动作一帧一帧地显示在他眼中，他甚至能看得到他飞扬的发丝划出的弧度。
“勇……利？”他似是喃喃地念出了恋人的名字，又似乎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转动，心脏忘记了跳动，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呼吸。
只有恋人在他面前倒下的画面深深地印在了视网膜上。
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反射性地伸出双臂抱住了勇利，恋人倒在他的怀抱中，已经闭上了双眼，悄无声息。
维克托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中有什么东西突然爆炸了。
曾经……似乎也有过这样的情形，这样的感觉。
就像现在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勇利倒在自己面前，他却无能为力，绝望、痛苦、悲哀而又对自己无限怨愤。
又一次……没能保护好你。
他张开嘴，发出了一声不成调的嘶吼，就像是失去了伴侣的野兽的悲鸣。
无数画面以飞快的速度在脑中闪过，最后定格在了一片茫茫白雾中。
在那里，他看到了勇利的尸体。
勇利倒在地上，面具掉落在他身边，双眼惊愕地睁大，腹部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完全没有了声息。
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样锥心泣血的痛苦！
就是因为太痛苦了，他实在无法忍受，恨不得当场就那样死去也不愿意看到勇利死在他的面前！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痛了，甚至于他在那一瞬间闪过了这样的念头：如果我没有爱上勇利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如果勇利没有和我相遇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这样死去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这个念头已经被大脑捕捉到了，并深深地刻在了潜意识中。
然后精神领域就被自爆了。
他可耻地逃避了。
醒来后就真的不记得了自己的恋人，胜生勇利。
多么胆小、懦弱、无能又可悲的表现！
看到勇利和听到他名字的时候会心痛，是因为曾经的伤痛已经被灵魂牢记住了，自我保护地想排斥对方，拒绝回想起一切，拒绝爱上他。
然而他终究还是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不由自主地被勇利吸引，不可抑制地心动。
如果不是自己的愚蠢毁了这一切的话。
他记起曾经的自己是怎样逼迫着勇利，揭露了他笑面狐的身份，又是说出了怎样的过分的话，犯下了怎样的不可饶恕、不可弥补的罪过。
他抱紧了失去意识的勇利，喉咙间发出了无声的悲鸣。
他反复地问自己，维克托·尼基福罗夫，你怎么能那样做呢？怎么能那样对勇利呢？怎么能对他说出那样恶毒的话呢？
明明他是你最爱的人啊！是不可取代的、独一无二的珍宝啊！是你哪怕让自己遍体鳞伤都不愿意伤害他一分一毫的人啊！
失忆不是借口和理由，他将永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即使在他做过了这么过分的事后，是勇利忍着内心的伤痛接纳了他，原谅了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让他再次爱上他，勇利已经化作了他生命中的光芒和救赎，将他从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拯救了出来。
然而……现在，他再一次地看着勇利倒在了他的面前。
几滴晶莹的泪落在勇利的银色的狐狸面具上，溅开了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勇利知道自己晕过去了，大脑还有知觉，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他听到了维克托的那声嘶吼，心里一急，知道自己应该立刻醒来不让恋人担心，但就是没一点力气，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幸好这感觉很快过去了，他眼前一亮，黑暗散去，看到了面前的情形。
然后他的心突然被揪紧了。
他看到维克托在哭。
他吃力地向恋人伸出手，轻抚上了他的脸颊，用带着些虚弱的声音安慰道：“维克托别哭啊，我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维克托握住了他的那只手，咬着牙，眼泪却愈发汹涌了。
“勇利，对不起……对不起……”
勇利一愣，不知道他到底在为什么道歉，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受伤了？应该是这样的吧。
于是他微笑着说道：“维克托不用道歉啊，是我自己要这样做的，而且真的我没事的，只是异能消耗得有点多所以有点累而已，休息下明天就会好了。”
维克托知道自己和对方说的并不是一回事，他并没有解释，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恋人，默然不语。
“局长怎么了？”约瑟夫看着他奇怪的表现，忍不住想向两人的方向走去，却被卡莱娜狠狠地拉住了。
“现在是你过去的时机吗！你就不会用用脑子？”卡莱娜恨铁不成钢地低声呵斥道。
格列布早在爆裂异能结束的那一瞬间将塔拉用一个窄小的结界围困了起来，怎么都无法离开的塔拉终于慌神了，尖声大叫了起来：“放我出去！坏人！你们都是坏人！都该死！”
听到这话卡莱娜气得浑身发抖，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到塔拉面前，用满含怒火的语气喝道：“你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以为SLA是什么东西？你们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你知道吗！”
塔拉怒瞪着她继续尖叫道：“爷爷说那些都是坏人！都该死！你们也该死！”
卡莱娜气得脸色都发白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看上去这么可爱的女孩能随便说出来“死”这个可怕的字眼，就像生命在她眼中没有一丝分量一样！就像他人的性命只是草芥一般！
“你说的爷爷才是真正的坏人！竟然把你教育成这个模样，真是十恶不赦！”卡莱娜恨恨地说道。
“得了，你跟小孩子较什么真呢，明显她已经被完全洗脑了，你再说也没用的。”纳乌姆对卡莱娜说道，耸了耸肩。
卡莱娜双手颤抖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为什么生气？是因为还对这个孩子有一丝幻想，不想放弃她！但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让她清楚地知道，作为SLA的成员，她就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观念和人性！
越是天真，就越是残忍！
格列布走了过来，心神一动撤掉了结界，在塔拉踉跄了一下想逃跑的时候抓住了她的背部衣领，使了个巧劲在她头顶按了一下，她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别担心，对身体无大碍，大概晕四五个小时就会醒了。”格列布对卡莱娜说道。
卡莱娜看着她睡着的时候无比乖巧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睡着的时候像个天使，醒来的时候却是个恶魔。
这么小的孩子，就这样被SLA毁了。
这时从白色的制药楼里又走出了两人，正是奥塔别克和克里斯。克里斯被他搀扶着，看上去有些虚弱，脸上一片无奈和不甘。
两人没有在意特处局的组员们，直接向维克托和勇利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你的部下还在看着你呢，维克托。”克里斯小声对还在拥抱的两人说道。
听到这话勇利急忙想推开维克托自己站稳，但对方却抱着他不放，勇利推了两次都没成功，只能在他耳边说道：“维克托，快放开，会被他们怀疑的……”
维克托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动作。
“勇利，你会害怕吗？”他轻轻地说道。
勇利愣了一下，没理解他的意思，但是仍然按照自己的心意回答了。
“不会，有维克托在就不害怕。”
“但是，我怕。”维克托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勇利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也说不出来。
“我怕我一松手，勇利就又不见了。”
勇利差点就被恋人的孩子气给逗笑了，但是他又笑不出来，因为维克托的声音中隐藏着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维克托是真的在害怕。
为什么呢？是因为刚才自己晕倒了吗？勇利迷惑不解地想道。
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维克托的他此时也不确定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安慰自家恋人。
“不会不见的，我发誓！我怎么可能会抛下维克托自己离开呢？所以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想跟你的下属们说几句话。”他用如春风般温柔又让人信服的声音说道。
维克托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慢慢松开他，但还是揽着他的手臂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就像生怕他溜走了一样。
勇利看了他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再把视线移到特处局的六人身上，一开口，用的是自己的本音，清亮又带有几分柔和的少年音。
“特处局的各位，又见面了，你们应该都认识我，我只是想让你们不要误解维克托，他并没有脚踏两条船。”
维克托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但是就这样暴露身份真的好吗？勇利。
他侧过头去看着恋人面具下的线条柔和的侧颜，没多久又释然了。
勇利想做什么就放手做吧，反正有他在当后盾呢！
勇利在六人面前摘下了银色的狐狸面具，一张有些苍白的亚裔男孩的容颜出现在几人面前。
正是他们经常见到的，天天给局长送饭的那个有些腼腆害羞的男孩！
“局长夫人？！！！”约瑟夫震惊地叫了出来。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听到这个称呼就经常在勇利脸上出现的红晕和不好意思的神情。
“噗！”扶着奥塔别克的肩膀站立着的克里斯忍不住笑了出来，在勇利怒视过来之前他转过身去捂着嘴笑得浑身颤抖。
卡莱娜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了胜生勇利就是笑面狐，但猜测和亲眼看到的震撼感还是不一样，她也忍不住盯着勇利仔细观察了起来，试图找出他身上残留的笑面狐的痕迹。
在六个人目光炯炯的眼神和克里斯不时漏出的几声笑音中，勇利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脸慢慢地涨红了。
好、好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熊猫一样的感受……
他终于忍不住逃避地转过身，抱住了维克托的腰身，把自己发烧的脸埋在了他的怀中。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被这样一直看着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维克托看着恋人发红的耳尖，知道他一摘下面具就又恢复了平常害羞的性格，不禁有些宠溺地笑了一下，然后将视线移到自己的部下处，目光立刻变得冰冷而又威严了起来。
六个人同时一抖。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道：完啦！知道了局长夫人最大的秘密该怎么办！会不会被局长灭口啊救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