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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仿佛从黑暗的深渊中艰难地将意识抽出，勇利睁开了眼，感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头也在隐隐作痛。
透支异能的后遗症发作了啊……
他缓缓掀开被子下床，刚想站起来，眼前就一片眩晕，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心脏急促地跳动起来，一股恶心感从胃部涌上喉咙，他扶着床头干呕了几下，摸出了手机一看时间，已经7点50了，糟了，来不及给维克托做早餐了……
说不定他已经走了吧，平时的这个时间他已经出门10分钟了。
勇利浑浑噩噩地洗漱完，走到了复式楼梯旁，往下一看，维克托还坐在客厅的餐桌前喝咖啡。
听到动静维克托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勇利早啊，今天起的有点晚呢，你不是要去学校吗，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维克托早……不用麻烦了，抱歉没时间给你做早餐了……”勇利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像大病了一场一样。
维克托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放下咖啡站起身来向楼梯走去。
“勇利你还好吗？看上去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我……”勇利喘了口气，有些固执地说道：“没事……”
看着脚下的楼梯，他面前的景色忽然模糊了起来，一晃神，一脚踏空跌落下来！
“勇利！”维克托的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他拼命冲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跌下来的勇利。
勇利倒在他怀里艰难地喘息着，听到维克托的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只能勉强看到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充满了惊慌、担心和后怕。
好难受……好像要喘不过来气了。
他努力地想向对方伸出手，身体却沉重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维克托……救救我……
“喂勇利！勇利！”维克托看着他脸色潮红，闭上眼睛昏厥了过去，吓得魂都要散了。触摸之处感觉怀里的身体滚烫无比，再一摸额头，烫得他猛得缩回了手。
昨晚看上去还是正常的，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厉害？
来不及思考太多，他一把抱起勇利，匆忙地冲向了车库。
必须立刻去医院！不然勇利会有危险！
好像……睡了很久的样子……
勇利的意识从一片黑暗中渐渐汇聚，感知也一点一点地在恢复。
咔擦咔擦。
这是……吃水果的声音？
是谁？是维克托吗？
他努力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不管怎么努力都黏在一起。
“……你到底还想睡多久啊，切，真是麻烦。”
这个声音，是尤里奥啊……
不得不承认，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失望。
“你最好快点醒过来，我想吃猪排饭了！啧，这几天吃外卖都吃得腻死了！”尤里把苹果核丢到垃圾桶里，不耐烦地拿纸擦了下手。
“雅科夫已经在催我了，估计最多我只能在这里再停留三天，你要是再不醒来就没有机会给我做饭了！啊可恶，想吃猪排饭啊……”
“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终于睁开了眼，勇利有些好笑地看着尤里那张震惊的脸。
“你、你真的醒了啊！真是的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两天啊！整整两天！切，真是个让人火大的蠢猪！”惊喜过后尤里开始喷火了，捶得床板都在震动。
“让你担心了……”勇利尴尬地笑了一下。
“担心？放屁！我才不担心你这个家伙！怎么会有人像你一样蠢到那种程度？透支异能的危险性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吧！往轻了说是会大伤元气，短时间内无法使用异能，往重了说是会死！会死！你懂吗！”尤里揪着他的病服，吐沫都要喷到他脸上了。
“对不起……”勇利被他晃得头晕，只能虚弱地说出了这句话。
“啧！关我什么事！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尤里一脸嫌弃地松开了他，翘着二郎腿坐回到了椅子上。“倒是那个家伙，担心得跟天塌了一样。”
勇利睁大了眼睛。
啊……是维克托吗……
“哦对了，他让我见到你醒了就打电话给他，差点忘了。”尤里按了几下手机，拨通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那头猪醒了。”然后就挂掉了。
……真是干脆利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尤里说话了：“喂，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瞒下去？”
勇利的手握紧成拳，悄悄地颤抖了起来。
无声的静默就是他的回答。
尤里挠了下头发，表情烦躁了起来。
“你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暴露的！他终究会知道的！不然你怎么解释那么多巧合？你到了特处局，列夫到了特处局，你消失，笑面狐出现？”
勇利一颤。
迟早……迟早维克托会知道，胜生勇利就是审判者笑面狐。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
留在维克托身边的时间越久，他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他自身的风险也就越大。
但是……还是不想离开。
维克托的那句“陪在我身边，不要走”就像锁链一般将他牢牢栓住，维克托的笑容，拥抱，亲吻，手掌在他身体上摩挲的触感，都让他如上瘾一般无法自拔。
但是迟早……这一切都会如镜花水月一般幻灭。
当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时维克托会是什么表情呢？厌恶，憎恨，冰冷，嘲笑，鄙视？
不管是哪种，他都无法承受，只要一想那样的情形，心脏就仿佛要炸开一般难受。
他就像一个一步步走向绞刑架的犯人，却仍依恋着天上的那颗明亮的星辰的光芒。
“那个……尤里奥。”他下定了决心，看向正独自生闷气的少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啊？什么事？”尤里瞥了过来，然后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睁大了眼睛。“难道……你想说的是——”
“只要一次就好，用你的异能假扮成笑面狐出现在维克托他们面前，不用战斗，只要露面就好。”
“你有病啊！这样自欺欺人很好玩吗？快醒醒吧蠢货！”尤里一脚踹翻了椅子，巨大的哐当声让人心里一惊。
“可是，我能拜托的，只有尤里奥你一个人了。”勇利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祈求，哀伤，和坚定。
就像下一秒要哭出来一样。
啧，真是不爽。
“砰！”门突然被推开，急促喘着气的维克托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他一向优雅帅气的形象被憔悴泯灭了光彩，但在看到勇利时那种光彩似乎又活了过来，让人移不开目光。
“勇利！”他惊喜地喊了一声，然后就这样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勇利。
“维克托……？”被温暖的怀抱紧紧包围着，鼻尖是熟悉的维克托的气息，勇利的心像一瞬间找到了归宿，仿佛整个人都浸泡在温泉中一样，安心而舒适。
“你真是要把我吓死了！勇利！”维克托带着颤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他的心也跟着颤动了起来。“不舒服的话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我也是太失职，竟然没意识到你的异常，看到你晕过去时我心脏都要停了！啊啊啊啊啊你这个让人担心的小猪啊……”
看着抱成一团的两人，深感闪瞎眼的尤里愤愤地走了出去。
勇利看着砰的一声被关上的门，让自己更深地缩进了维克托的怀抱。
拜托了，尤里奥，让我再多享受一下这样的时光吧。
对于身上背负无数人的性命、痛恨和诅咒的自己来说，这样的奢望就是一种罪恶吧。但即使如此，还是不想放开面前的这个男人的手。
在坠入地狱之前，再多仰望那明亮动人的星辰一段时间。
不，也许，他已经身处地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