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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和勇利准备吃早餐时才看到小豹猫从窗台上跳下来，安静地落在地上看着他们，翠绿色的眼眸中似乎藏了什么心事，没有像往常一样喵喵叫着冲过来抢吃的，都有些诧异。

维克托有心要逗逗他，说道：“夜不归宿可不是好习惯哦~你来晚了，小银鱼都被我吃完了！”

尤里奥甩了下尾巴，仿佛在忍耐什么，维克托和勇利都能从那张毛茸茸的猫脸上看出沮丧和忧心忡忡的神色，顿时更奇怪了，难道这小猫在外面受欺负了？

勇利走了过去，拿爪子摸摸他的头，却被小豹猫不耐烦地甩掉了，于是有些担心地问他：“尤里奥，你怎么了？”

小豹猫的尾巴烦躁地左右甩动着，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你……带着维克托，逃走吧。”

勇利更惊异了，问：“为什么要逃？发生什么事了？”

尤里奥的瞳孔一缩，不自觉地在地上磨了下爪子，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他想起了洛厄尔冰冷无情的眼神，还有那句警告：“我给你下了禁言令，不要妄想把事情说出去，背叛天堂将会有什么下场，你应该十分清楚。”

他当然清楚，在他还是个诞生没多久的小天使时，他就亲眼目睹了对一个跟恶魔私通的天使的处罚——砍断双翼，投至流放之地，那里的灵气极其稀薄，过不了多久，身受重伤的天使就会撑不住死去，化作点点白光回归虚无。

受刑天使的哀嚎声太过惨烈，只要一想起就会让他浑身发抖，恐惧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虽然同情维克托和勇利，也为他们即将受到的遭遇而感到愤怒和苦闷，但绝对不想让自己落到那种地步。

一句“逃走吧”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但是他也知道，在死神的追踪下，他们能逃到哪里？即使到了地狱，死神也照样畅通无阻——除了神，万物皆有寿命，连恶魔也一样，没有谁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

于是他不说话了，但是更大的愧疚和沮丧感向他袭来，他不敢迎上两人关心的目光，鼻子隐隐发酸，默默地走到他的小软垫上，背对着维克托和勇利，把自己蜷成了一团。

身后传来了维克托的声音：“尤里奥，你不吃饭了吗？”他也不想理，愤愤地想到：难道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个吃货吗？

维克托和勇利面面相觑，对小豹猫这一反常态的表现均是摸不着头脑，也有种孩子大了心思难猜的无奈感。

勇利跟维克托交换了个眼神，小黑猫轻轻地走到软垫前，用头蹭了下小豹猫，柔声喵道：“是谁欺负我们的尤里奥啦？告诉我我去揍他！”

尤里奥的尾巴尖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说话，小小的身体渐渐颤抖了起来，勇利绕到他面前一看，顿时惊呆了——小豹猫竟然在默默流泪，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翠绿色的眼中涌出，打湿了他的绒毛。

“尤里奥……”从没见过这阵势的勇利顿时手足无措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无能无力帮不了你们，对不起……”尤里奥呜咽着，把头埋进了爪子里，小小的绒球一耸一耸地颤抖着，看上去绝望又无助。

听了这话，勇利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一边哭一边抖的小绒团子太可怜了，让他不由地心疼了起来，于是就没有多想，把小豹猫扒拉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顺着他的话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尤里奥已经做得很好了，有什么事就交给我们吧，别担心。”

曾经的尤里奥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在一个恶魔怀中哭得一塌糊涂，但是现在，他无法拒绝这个温柔的怀抱，自责和痛苦几乎压倒了他，他绝望地想：你们没有办法的，维克托会被死神杀死，他的灵魂会被我带走，而你……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他了——除非在战场上。而那时，他也不会再记得你了……

尤里奥越想越难过，喵呜喵呜地哭喊道：“我不想这样！不要这样啊……”

勇利一头雾水，但还是“好好好，没事了不用怕”地哄着他，维克托蹲到了他们旁边，摸摸哭得一噎一噎的小豹猫，马卡钦也围着他们打转，发出了着急的呜呜声。

小豹猫哭了一会儿哭累了，趴在软垫上睡着了，勇利轻手轻脚地离开，用眼神示意维克托来到卧室，然后变成了人形，抓过被子遮住自己赤裸的身体，面对维克托的询问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他说了‘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难道……”

维克托眉头一挑，坐在床上搂过勇利，说：“我们有什么事是需要一只小猫帮忙的吗？”

勇利靠在他肩膀上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告诉他真相。

“维克托，尤里奥的真实身份是……天使。”

维克托愣住了，难以置信地问：“天使？是我理解的那个天使吗？长着白色翅膀头顶光环在天上飞的那个？”

勇利点点头，维克托的眼睛立刻亮了，感叹道：“太神奇了！我竟然养了一只小天使！那勇利，你也是天使吗？”

勇利的身体一僵，心脏紧张地加速了跳动，望着那双闪闪发亮的蔚蓝色眼眸，心里仿佛有千斤重，他不确定该不该此时表明身份，也不知道维克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果维克托因此而厌恶、疏远他……

“我……我不是天使。”勇利艰难地说道，双手揪着被角，头上黑色的猫耳不安地颤动着，然后被手痒的维克托摸了好几下。

“勇利这个样子，难道是猫妖？”

“不是啦！我……我其实是……我——”勇利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一狠心要说出真相，毕竟他呆在维克托身边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对维克托也不公平。

但是维克托用手指点在了他的唇上，封住了他的话。

“勇利，你不用勉强自己，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了。对我来说，勇利就是勇利，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是我的胜生勇利。”维克托的声音很温柔，落在他脸颊上的吻也如春风细雨般地温柔，让勇利有种想哭的冲动。

勇利在这一刻坚定了决心，他抓住维克托的手，认真地说道：“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恶魔，本来是为了让你舍弃对上帝的信仰转而信仰恶魔而来的，但是在跟你的相处过程中渐渐改变了主意，我想让你开心，让你实现自己的梦想，一直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所以……所以……”

勇利在维克托诧异的目光中心跳如雷，脸都憋红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隐瞒了身份，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害你的意思！”

“恶魔？”维克托喃喃地说道，似乎难以接受真相，勇利紧张地低下头闭着眼，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审判。

就在他度秒如年坐立不安时，维克托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令他惊吓地抬起了头，却对上了一双比100瓦灯泡还亮的眼睛。

“勇利竟然是恶魔？Wow~这也太酷了吧！好厉害啊！我可是第一次见到恶魔呢！你怎么没有角呢？尾巴——啊你有尾巴，但是怎么不像电视中那样是细细的尾巴尖是三角形？”维克托兴奋地问个不停，一大堆问题源源不断地向勇利砸来，让还在紧张的恶魔都懵圈了。

“据说恶魔有翅膀，勇利有吗？难道是可以收起来的？”维克托把手伸进裹着勇利的被子里，在那光滑的脊背上好奇地摸来摸去。

勇利被他摸的脸都红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腰侧的敏感带被摩挲了好几下，勇利一不小心就轻哼出声，带着勾人意味的声音让他自己听了都害羞。

维克托的手一顿，搂着他的腰，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知道了，勇利是个小、色、魔~”

勇利恼羞成怒地反驳道：“才不是！我是魅魔！”

“差不多啦~都是一样的意思嘛~”

“才不一样！你、你又往哪摸呢！我在跟你说正事！”

勇利愤愤地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维克托，现在真的不是胡闹的时候，听尤里奥话里的意思，天堂那边……可能要对我有所举动了。”

维克托脸上的笑容很快收了起来，换上了紧张不安的神色，急忙问道：“什么意思？天堂要对你做什么？”

“天堂和我们是死对头，两界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上万年，虽然现在是百年停战期，但双方的关系仍水火不容。尤里奥曾经说过，你是非常适合当天使的体质，所以如果他们发现你身边有恶魔存在，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我离开的吧……”

维克托心里一沉，握住他的手，着急地说：“我不要！不想跟勇利分开啊！”

勇利笑了一下，抚摸着他的脸说道：“我也一样啊，不想跟你分开，想永远在一起，但是天堂不会善罢甘休的，那……”

维克托猛地把他抱进了怀里，气愤地说：“我想跟谁在一起还需要天堂的同意？他们管的也太宽了吧！总之我不要你离开！你不是答应我了吗，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勇利心里一暖又一酸，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担心，我们魔界也不是吃素的，我给美奈子老师发个通讯告诉她情况，她特别厉害，一定能解决的！”

维克托赶紧点点头，松开了勇利，催促道：“那你赶紧发，需要用我的手机吗？”

勇利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我是很想，但是魔界没信号啊，人类的基建根本到不了那边嘛。”

维克托一想也是，自己这是急糊涂了，便问道：“那要怎么办？”

勇利神秘地一笑，伸出右手，掌心中一小团黑雾升腾而出，渐渐变幻着形状，化作了一枚黑色的纸鹤，纸鹤扇扇翅膀飞了起来，围着两人绕了一圈，然后向窗外飞去，很快消失在空中不见了。

维克托看得惊叹不已，勇利有几分好笑，对他说：“半天之内应该就能收到回复了，天堂那边办事效率低，经常要开会讨论再层层审批，所以也不会那么快动手，暂时不需要担心了。”

维克托悬着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一些，又开始好奇地拉着他问这问那，勇利很开心他能毫无芥蒂地接受自己，于是也就耐心地一一解答。过了一会儿，维克托说：“你说天堂跟你们的关系很糟糕……但尤里奥跟你相处的很不错啊。”

勇利想起小豹猫哭得一颤一颤的样子，眼神柔和了下来，笑着说：“是啊，因为尤里奥是好孩子啊。如果天使都像他那样，两界一定会和平很多吧。”

勇利说着说着就有些感慨，双方其实谁都不想经历战争，但是长久以来两界积怨很深，不是轻易就能化解的。

“新生代的天使和恶魔对彼此其实没有太大仇恨，还曾经有相恋的例子，但是……”勇利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件事，脸上的神色渐渐沉重了起来。

“但是？他们怎么样了？”维克托好奇地问。

勇利摇摇头，勾出一个苦笑，说：“天堂发现了这件事后相当震怒，将那个天使砍去了双翼以儆效尤，听说没过多久那天使就死了，与他相恋的恶魔为了复仇只身杀上了天堂，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杀了。”

维克托皱起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说：“这跟我想象中的天堂完全不一样。”

勇利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说不定这只是我这个恶魔故意说天堂的坏话想让你改变信仰呢？”

维克托握住他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背，说：“其实我并不是忠实的上帝信徒，20多年来，唯一能被称得上是信仰的就是滑冰，它可以说是我生活和追求的全部，然后，你来了。”

维克托那双闪烁着明亮光芒的蔚蓝色眼眸凝视着勇利，其中的温柔和情感让勇利的心猛地一跳，然后渐渐地脸红了。

“你给我带来了一种不同于滑冰的全新感受，那是被我抛之身后20多年的Love & Life，因为有你，我才意识到了我之前缺失了什么，你的存在让我变得完整，变得充满希望和信心。我不敢说滑冰和你究竟谁更重要，但是如果没有了你，我一定无法再像现在这样滑冰了吧。”

堪比告白的话让勇利心里一阵发热，脸上也阵阵发烫，甜蜜的幸福和满足感从胸口一直向上涌，令他棕红色的眼眸逐渐湿润，漾出一片潋滟。

“所以呢，如果勇利想让我改变信仰的话，还要再加把劲呢。”维克托凑近他，眼神温柔而包容，抚摸着他的下唇微笑着说道。

勇利的脸颊一片嫣红，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两人能感受到彼此熟悉的气息，暧昧徐徐而生，仿佛下一秒两片唇就要覆在一起。

“我……我没有想让维克托改变信仰。滑冰的维克托是最耀眼的，我最喜欢了。”勇利小声说道。

“好啊，那我就一直滑下去……”维克托轻笑了一声，尾音消失在纠缠的唇齿间。

而此时，一名身披黑袍的死神接过了洛厄尔手中的资料，骷髅空洞的眼窝中闪起了两点幽幽的光芒，哑声确认道：“维克托·尼基福罗夫？”

洛厄尔点了点头，命令道：“将他的灵魂带回来给我，如遇阻拦，皆杀无赦。”

死神微微弯了下腰，沉声应道：“是，大人。”

那把巨大的黑色镰刀上，一抹残酷的流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