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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利怕他尖利的喵喵声吵醒维克托，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自己瞬间变成了小黑猫，轻巧地从沙发上跃下走到他面前，轻喵道：“我们去阳台说吧，小声点。”
到了阳台勇利用爪子把门关上，见尤里奥还是气得炸毛的样子，有些好笑地问道：“尤里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小豹猫一听这话毛炸得更厉害了，弓起身子对他一顿乱喵：“谁会担心你这个恶魔啊！我只是觉得你蠢死了！把生命力分给一个人类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勇利歪了下头，看上去可爱又无辜，说：“因为我不会治愈术啊，把生命力分给维克托的话，他应该能健健康康地至少活到一百岁吧，一生无病无忧，这样不是很好吗？”
“好个屁！”尤里奥对着他一通狂喷，“那你自己呢？自己折寿让人类长寿，我怎么不知道恶魔有这么无私？”
勇利望向了沙发的方向，用温柔而眷恋的目光看着那个酣睡的银发男人，说道：“恶魔的寿命很长，长到我能留在维克托身边的时光只是眨眼一瞬，如果我能为他做点什么的话，那也就只有这个了。用我自己的十年换维克托健康平安的数十年，这不是很划算的吗？”
“你……”尤里奥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想发火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如果他知道，一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勇利对他眨眨眼，喵道：“所以还请你帮我保密啊，不过你本来就不能变成人形，也就没办法向他告密了。”
“我告个屁的密！你们怎样关我屁事啊！”尤里奥呜哇呜哇喊了一阵，一甩尾巴负气跳上窗台跑走了。
勇利看着他的背影喵了一声：“晚上记得回来吃饭啊，有你喜欢的小银鱼！”
尤里奥的耳朵动了一下，回都懒得回他。
勇利摇摇头，吃力地扒开阳台的门，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沙发前窜了上去，窝在维克托身边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短时间内消耗大量生命力让他疲惫不堪，就连黑色的皮毛看上去都黯淡了一些。
维克托在梦中感到手边有个毛茸茸暖呼呼的东西，习惯性地抚摸了两下，梦呓了一声：“勇利……”
勇利蹭蹭他的手臂，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维克托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下午两点才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睛，错过午餐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但是他有种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感，脚似乎也没那么疼了，于是他的心情立刻愉悦了起来。
“睡得好舒服啊~”他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
他低头看着窝在自己身边圈成一团的小黑猫，脸上露出了一个宠溺的微笑，摸摸勇利的头说道：“我说勇利怎么不叫醒我，原来自己也睡着了。”
他用手指挠了下小黑猫的下巴，勇利睡得不省人事一点都没反应，维克托捏捏他的耳朵，他也只是抖了几下带着绒毛的耳朵，还是没醒来的意思。
维克托又向马卡钦望去，发现食盆中已经有喂过食的痕迹，挠挠头发自语了一句：“原来约瑟夫已经来过了啊，我竟然都没听到。”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惊喜地发现脚踝的痛感减轻了很多，虽然踏在地上还会稍微有点刺痛，但已经基本不影响行走了！
“Wow~这次的特效药这么有用吗？看来得存一些了。”维克托感叹了一声，试着走了几步，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去了次厕所，出来时看到勇利还在睡，就把他抱了起来，亲了亲他说道：“勇利起床啦，我都饿了你不饿吗？”
他又用高挺的鼻子蹭蹭小黑猫一起一伏的小肚子，拨弄着他的胡须，搞得勇利不得不醒了过来，被搅了清梦的小黑猫一口咬住那捣乱的手指不让他乱动，维克托笑了出来，感到手指又被带着小倒刺的舌头舔了下，刺刺的有点疼，毕竟他已经不是幼猫了，真用力舔起来能把人舔秃噜皮。
勇利吐出他的手指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躺在他怀里，露出肚皮让他揉弄，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副慵懒舒服的模样。
维克托揉着揉着就动了歪心思，一路向下摸去，还捏了下他毛茸茸的蛋蛋，勇利惊喵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维克托都能从他圆溜溜的棕红色眼睛中读出一句话：“你是变态吗？”
维克托露出了一个闪亮的笑容，“又不是没摸过，勇利在惊讶什么？”
但是那是人形啊！
勇利奋力蹬着他的手，翻过身不让他摸，却不料尾巴又被拎了起来，露出了粉嫩的小菊花和一对“猫铃铛”，勇利整只喵都不好了，我只是一只小猫咪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维克托边看还边评价：“真可爱。”
勇利恼羞成怒地喵了一声，扭身给了他一爪子，俯低身躯对他发出了威胁的呜呜声。
维克托见逗过火了就举手投降，又是讨饶又是说好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勇利熄了火，尾巴一甩卧在沙发上不理他了。
就连生气都这么可爱。维克托陶醉地想着，心情愉快地去厨房准备午餐了。
勇利扭过头看着他行动如常的样子，愤愤地想着：脚一好就想着耍流氓，早知道让你多疼几天！
但是当他听到维克托在厨房里哼着的欢快小曲时，他这恼怒的想法又渐渐消散了。
跟之前露出低落表情的维克托相比，他还是更愿意看到这个精神饱满笑容灿烂的维克托。
……虽然这家伙有点皮过头了。
到了晚上尤里奥没有回来吃饭，维克托和勇利有点奇怪但也不怎么担心，这小猫经常跑得不见影子，饿了就又回来了，而且勇利知道他是天使，估计也不会遇遭遇什么危险。
到了睡觉时间，维克托给小豹猫留了扇窗，然后就抱着勇利躺在了床上，马卡钦也跳了上来，维克托亲亲这个揉揉那个，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尤里奥身在遥远的天界，一身纯白装束的少年天使收拢了翅膀，也收敛了平时那火爆的脾气，老老实实地向上司——座天使洛厄尔汇报对维克托和他身边的恶魔的监视情况。
在听的过程中，洛厄尔一言不发，但锐利的目光一直笼罩着尤里奥，令年轻的天使芒刺在背，冷汗都悄悄地流了下来。
“以上，就是尤里·普利赛提的汇报。”
洛厄尔没有立刻开口，死一般的沉寂带着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漫，令尤里奥几欲窒息，连翅膀都小幅度地颤抖了起来。
座天使天生缺乏情感，对一切生灵毫无怜悯之心，跟人们想象中的天使大相径庭，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拥有绝对的理性与冷静，能做出最有利于天堂的决断。
尤里奥不擅长跟这样的天使打交道，偏偏洛厄尔还是天使试炼的总负责人，一想到试炼结束还有次总结报告他就胃疼，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把眼前的这次汇报给熬过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但没能消灭那只恶魔，反而让人类被恶魔迷惑了？”洛厄尔终于开了口，只是说出的内容让尤里奥冷汗直流。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从辩解，他的喉咙发紧，挤出了一个字：“是。”
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急切地说：“但是那只恶魔对维克托毫无恶意！他说过他只是想让维克托实现梦想而已，绝不想让他坠入地狱！实际上，那只恶魔还把自己的生命力分给了他——”
洛厄尔打断了他，“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这么轻易就被恶魔蒙蔽了。”
尤里奥想说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但一对上洛厄尔的那双冷漠的淡蓝色眼眸，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没有一个天使会相信，竟然会有恶魔愿意对人类献上无私而慷慨的爱。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生灵的话，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恶魔了吧？
洛厄尔站起身来，尤里奥心头一跳，赶紧低下了头。
“那个名叫胜生勇利的恶魔是魔王Lust的得意弟子，如果杀了他，可能会招致Lust的怒火，你没有杀他是正确的。”
尤里奥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的灵魂绝不能让恶魔夺走，尤里，你的任务变了——放弃试炼，提前回收维克托的灵魂。”
尤里奥猛地睁大了眼睛，颤着声音问道：“您的意思是……”
“近期会有死神去收割维克托的生命，你负责回收他的灵魂并引入天堂。”
尤里奥的大脑仿佛嗡了一声，他失声喊道：“那怎么行！他还没参加大奖赛，还没取得冠军！他的梦想要怎么办！勇利——那个家伙又该怎么办！”
洛厄尔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淡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
尤里奥浑身发冷，他明白自己无法说服对方，梦想、感情，这些在这个拥有绝对理性的座天使眼中一文不值，甚至是前进路上的阻碍，那么——
尤里奥抬起了头，翠绿色的眼眸中迸发出了凶狠而明亮的光芒，就像一头龇出利齿的小豹子，厉声说道：“《光明圣典》第八章第166条规定，任何天使不得因私利伤害人类及其灵魂，洛厄尔大人，你这样做是违反圣典！”
洛厄尔没有生气，反是勾起嘴角，眼角眯出微小的笑纹，但看上去更令人心惊胆战了。
“你很机敏，怪不得被人称为天才，但是你错了，我并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将被恶魔迷惑的可怜人类解救出来，令他沾染了罪恶的灵魂变得纯洁无垢，从而回归仁慈的神的怀抱，不是吗？”
尤里奥愣住了，争辩道：“但是那个恶魔什么都没有做！维克托也没有沾染任何罪恶！”
洛厄尔收回了笑容，充满魄力的眼神如同终年不化的寒冰，“他跟恶魔在一起，就是原罪。”
尤里奥想反驳，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任何话，他第一次感到了命运的悲哀和自己的无力，即使他知道那两个人根本没有做任何坏事，只是深深地爱着对方，他却无法说服整个天堂，也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维克托会被死神杀死，被他带上天堂，经历一次洗礼忘却前尘旧事，成为一名新生的天使，永远也不会记得他曾经那么深刻热烈地爱过一个恶魔。
为什么会这样呢？维克托只是想通过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勇利也只是想支持他的梦想，他们简单纯粹地爱着彼此，为什么就要遭受这样的命运呢？
尤里奥恍恍惚惚地站着，突然觉得自己身处的天堂是如此地阴冷。博爱、仁慈、善良、正直，这些本应是天使们的教条，为什么现在他一点都感受不到？
他所在的，真的是天堂吗？
天堂所做的，真的是正义吗？
洛厄尔看着他的神色，弹了下衣角坐了回去，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可以退出这个任务，愿意接替你的天使多的是。”
尤里奥打了个激灵，哑着嗓子说：“不，不用了，我……我会去做的。”
他无力改变这一切，那么就只有……亲眼见证他们的结局。
虽然痛苦，虽然无奈。
他在第二天清晨回到了维克托的家，不过他没有进屋，而是变成小豹猫坐在屋顶上，静静地看太阳一点点地从地平线上升起，黑暗被光明驱散，整个世界又恢复了明亮和生机。
维克托还在抱着小黑猫做着甜蜜的梦。
微风拂过，小豹猫的胡须微微颤抖，他望着阳光笼罩下的世界，一切似乎都是这么祥和美好。
但是他知道，阳光下必定有黑暗，无论是再强烈的光明，都有照不到的地方。
也许，光明本身就是一种黑暗。
死神，即将来临。
